杂志投稿试论刑法的现代价值

试论刑法的现代价值

[摘要]价值作为一个哲学概念，引入法学范畴，便产生了法哲学意义上的法律价值。现代刑法作为现代公法的一个重要部门法，在诸多原则、基本理念上体现其特殊的价值内涵。本文试图从刑法哲学的意义上浅析现代刑法的价值，论证现代刑法的价值应然性即实现“所有人的正义”。
[关键词]现代刑法  价值  法律价值   刑法价值
“现代刑法”首先作为一个时间概念是与现代社会的产生是同步的，但是刑法的现代性更多地体现在构建刑法基础的重大原则的改变。无论东西方，作为有效的统治工具，刑法首先以“严刑酷法”的面目出现，强调刑法的残酷性、制度的纷繁性。文艺复兴在西方思想文化界的影响，已经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肌理。意大利著名的刑法哲学家贝卡利亚于1766年发表《论犯罪和刑罚》一书，奠定了西方刑事法治的基础。其后又有费尔巴哈、边沁、康德、黑格尔、宾丁、贝林格和龙勃罗梭、菲利、李斯特等人的发展，尽管由于理论的不同人们将其分为刑事古典学派和刑事实证学派，但是他们都承认罪刑法定、法不溯及既往、罪责刑相适应、刑法人道等基本原则。这些原则也成为构筑现代刑法的重要理念和精神支柱。[1]
“价值”[value]一次最初来自梵文wer(掩盖、保护)和wal(掩盖、加固）。拉丁文vallo(用堤护住、加固)、valeo(坚固的、健康的)和valus(堤），具有“对人有掩护、保护、维持作用”的意思，后来发展为“可珍惜、令人重视、可尊重”。[2]从这个意义上讲，价值就是人维护自身生命和存在的“堤坝”，是人类抵御空虚和虚无的防线。然而，首先作为哲学范畴出现的价值，有其宽泛性“所谓既不是有形的、具体的存在所构成的实体，也不是客观对象与主体需要之间的满足和被满足的关系，而是人类所特有的绝对的超越指向。”[3]马克思主义认为，价值这个普遍概念是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谢晖教授则认为“价值是关于主体需求与客体本质（属性）之间的一种关系范畴”。[4]李德顺教授也说：“‘价值’这个概念所肯定的内容是指客体存在、作用以及他们变化对于一定主体需要及其发展的某种适合、一致或接近。”[5]笔者认为，价值在哲学意义上理解，是一种应然性的概念，即事物（客体）对主体的价值应然的存在于该事物的本质和主体需求中，这种应然性既是主体客体化的要求，也是客体主体化的属性。这种统一体现在价值的实然上，即价值的实现和外化，通过实践要求其体现。这也是价值和价值目标作用的区别，即在于应然和实然的区别。
庞德说：“价值问题虽然是一个困难的问题，但是它是法律科学所不能回避的。即使是最粗糙的、最草率的或是最反复无常的关系调整或行为安排，在其背后总有各种相互冲突和相互重叠的利益进行评价的某种标准。”[6]所以说在讨论刑法哲学上的价值前，我们有必要先确定法律价值的模式范畴。西方法学界对法律价值的理解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指法律秩序的目标、目的或是理想状况，另一种是把法的价值看作是关于法的应然问题。[7]而吕世伦先生的观点与李德顺教授的价值观很相似[8]，笔者更为接受谢晖教授的观点：法律价值是一个应然性的概念，其所指的是主体赋予法律的需求或主体需求的客体化。[9]笔者认为法律价值虽不是将哲学中的价值直接移植于法律，但其应然性的本质必须体现，法律价值不同于法律的功能、作用。法律价值的表象为客体的满足主体性和其应当有用性。不管这种有用性在外化过程中为消极或是积极，这一存在均为客观。
关于现代刑法的价值，很多学者都有所论述。张智辉教授认为特定社会的生存条件反映在观念形态中，就是该社会主流意识形态中追求的基本价值。保护现存社会生存条件作为现代刑法追求的价值，根本的是“秩序”、“安全”、“自由”等[10]。曲新久教授认为刑法的精神就是价值，刑法的四大法律精神（价值）是自由，秩序，正义和功利。[11]陈兴良教授对此有着更为详尽的论证。他认为公正，谦抑，人道是现代刑法的三大价值目标，并认为这是构成现代刑法的三大支点，也是刑法哲学应当贯穿的三条红线，又补充提出了“九性”既是正当性，公平性，平等性，紧缩性，补充性，经济性，轻缓性，宽容性和人道性。[12]
笔者认为现代刑法的价值，也即现代刑法的应然性，必然要与现代刑法的精神——那些重要的原则相联系。彼得·斯坦与约翰·香德认为“被西方传统一直视为基本法律价值的是社会秩序，公平，个人自由。”[13]这种基础当然也体现在刑法领域，各位学者尽管立论各有侧重，但是结论都一致与公平，自由，秩序等理念相连。“刑法哲学的方法是反思，惟有反思才能达到批判，其方法是逻辑。”因此，笔者认为大多数学者在进行论证是都忽略了现代刑法的应然性，更多的从刑法的实然目的性出发，来反过来说明刑法的应然。在这一过程中，带有浓重的实证主义和诠释主义的色彩。这种反逻辑的优势在于现实可能性，弊端是丧失自然应当性。使人们在自然思维下想当然的认为其为所能包涵的所有应然，从而限制了现代刑法的价值范围，缩小了现代刑法的应然性概念。笔者认为现代刑法的价值当然包括以上各位学者的观点，但是其外延应为“所有人的正义”，这里所说的正义是一种泛概念，包括秩序，自由，公平，人道，正义等许多概念。
从刑法价值的内容上看，社会秩序和个人自由应当是首先需要解决的关系。“社会秩序既是一种事实，也是一种价值，社会秩序包括结构秩序和行为秩序两个方面，刑法通过对行为秩序的控制来达到结构秩序的保护。”[14]个人自由又是构成行为秩序的重要因素。同时个人自由这种历史性的范畴又要求不受他人（或外在）意志的强制。刑法通过惩罚犯罪来保护个人自由。正是由于个人自由的扩张性和现代刑法的紧缩性的融合才产生了罪行法定，罪责相适应等原则。没有人的自由，人与人之间也不可能建立社会关系，并形成秩序。而现代刑法的价值应然性的主体精神在于确立并保护每个人的自由，而不是一个人的自由的秩序。
其次，公平和正义也是现代刑法价值的重要内容。公平公正性是现代刑法所应体现的首要价值，因为刑法涉及对公民生命的生杀予夺，可以说是最严厉的法律如果刑法精神从根本上是倾斜的，那么整个社会秩序的构造就是不安全和不健全的。正如同陈兴良教授所论证的那样，这涉及到刑法存在的合理性，刑罚分配的正义性，刑罚适用上的平等性等现代刑法价值实然的整个过程。可以说失去了公平与正义也就失去了理解现代刑法的基础和条件。
再次，现代刑法的“价值之价值”是人道主义，这也与刑法人道的原则相一致。自从贝卡利亚疾呼人道主义以来，关于刑法实务过程中的人性原则就备受重视。从对刑法的价值分析中我们得知：刑法是一种不得已的恶。因为其自身就不可免的带上与他惩罚对象相同的“恶之吻”。在人权思想日益重视的今天，现代刑法价值范畴中的人道主义就更加重要。基于刑法的社会保护和人权保护的二元机能理论构造，社会保护是刑法存在的价值根据，而人权保障是刑法的价值体现，“在整个法律体系中，刑法最能够直接的体现国家对人民的人道关怀，因而直接的与人性相关。”[15]因此现代刑法应然的表现为人道主义的价值，对刑法视野中的各种主体尽力给与最完整的人的尊严和权利。这是现代刑法应然的要求，也是本质。
我们在讨论现代刑法的法的价值时总是错误地把视野控制在刑法的功能，目的，作用上，而很少从自然法甚至是大哲学的意境下进行分析。笔者认为人是现代刑法所要关注的首要的且唯一的中心的目标。我们必须围绕这一中心标的来诠释现代刑法的价值，内涵。最后想用陈兴良教授和贝卡利亚的话作为这篇论文的结语。
“刑法的本质性思考必然将理论的触须伸向具有终极意义的人性问题，”[16]
“只要法律还没有采取在一个国家现有条件下尽量完善的措施去防范某一犯罪，那么对于犯罪行为的刑罚，就不能说是完全正义的（即必然的）”。[17]
[引注]
[1]参见陈兴良著：《刑法的价值构造》，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2]李德顺主编：《价值学大辞典》，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261页
[3]何中华：“论作为哲学概念的价值”，载《哲学研究》1993年第9期
[4]谢晖著：《法律信仰的理念与基础》，山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41页
[5]李德顺著：《价值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3页
[6][美]庞德著：《通过法律的社会控制》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55页
[7]参见吕世伦、文正邦主编：《法哲学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53页
[8]吕世伦教授认为的法律价值是法律或人们对法律和法律制度需要的某种适合、接近或一致,参见前引7
[9]参见前引4，第147页
[10]参见张智辉著：《理性地对待犯罪》，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
[11]参见曲新久著：《刑法的精神和范畴》，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年修订版
[12]参见陈兴良著：《刑法的价值构造》，中国方正出版社1998年版
[13][英]彼得·斯坦、约翰·香德著：《西方社会的法律价值》，王献平译，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7页
[14]参见前引12
[15]陈兴良著：《刑法的人性基础》，中国方正出版社1996年版，第566页
[16]前引15，第566页
[17][意]贝卡利亚著：《论犯罪和刑罚》，黄风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3年版
[其他参考书目]
1.[英]米尔恩著：《人的权利与人的多样性》，夏勇、张志铭译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5年版
2.陈兴良著：《刑法哲学》，中国方正出版社1992年版
3.沃克 《牛津法律大辞典》1993年版
4.卓泽渊注：《法的价值论》，法律出版社 1999年版
5.冯平、翟振明主编 《价值之思》 中山大学出版社 2003年版
6.张书琛 《西方价值哲学思想简史》当代中国出版社 1998年版
7.何勤华主编 《外国法制史》第三版 法律出版社 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