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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投稿睡美人是完全无意识的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

无尽哀伤的«睡美人»
 

摘要:«睡美人»是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创作于1963年一部很有争议的小说,写一个67岁的老人来到一个似妓院非妓院的地方与服下安眠药睡着不醒的少女宿了五夜的故事。本文不赞同把这部小说看作老年的川端康成陷入了描写官能刺激、色性享受和变态性爱的颓废美的深渊的代表作品,而是从人性的角度重新加以解读。
关键词:川端康成,死亡主题,日本文学的好色传统

刚接触川端康成的时候,读的当然是大大有名的«伊豆的舞女»和«雪国»,书中那一缕缕氤氲缭绕的凄凉,构成了含蓄的悲剧美,使每一个读到的人都不由得沉浸在他创造的哀伤,凄美的氛围中,为书中主人公的命运暗暗神伤,不能自己。未读«睡美人»之前,看到有很多评论说这本书有浓重的颓废色彩,还有的说它格调不健康,讲一个老男人在妓院里抱着昏睡不醒的睡美人胡思乱想的故事。于是很好奇,不知道这样一个“以敏锐的感受,高超的小说技巧,表现了日本人的内心精华”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享有世界声誉的大作家在晚年写了什么样的作品。但当读完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下流,色情或低俗的感觉,感受到的却是比«雪国»蕴含的更深,更重,更无奈,更凄凉的悲哀的感觉,还有什么比清醒地走向死亡更令人动容的事呢?可以说,本文探讨的最重要的主题就是死亡。
老去的人面对熟睡赤裸的青春肉体时,入骨的向往和悲哀是需要设身处地才能体味的。“对这样的老人来说,也许那就是生命本身,就是可以放心去触摸的生命……估计她不到20岁吧,老人觉得自己的另一颗心在振翅欲飞……在过去的六七十年间,自己究竟能触摸到人性的宽度有多宽,深度有多深呢?这种寻思使自己感到自己的耄耋,对于完全衰老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时刻,可以比得上被一个年轻姑娘拥抱着更能忘我的呢……”。《睡美人》让主人公江口老人通过视觉、嗅觉、触觉、听觉等手段来爱抚睡美人,这只不过是以这种形式来继续其实际不存在的、抽象的情绪交流,借此跟踪过去的人生的喜悦,以求得一种慰藉。这是由于老人既本能地要求享受性生活,而又几乎近于无性机能,为找不到爱情与性欲的支撑点而苦恼,以及排解不了孤独的空虚和寂寞而感到压抑。这种不正常成为其强烈的欢欣的宣泄缘由,并常常为这种“潜在的罪恶”所困惑。所以,川端康成笔下的江口老人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临近死期的恐怖感、对丧失青春的哀怨感,同时还不时夹杂着对自己的不道德行为的悔恨感。
睡美人是完全无意识的,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睡美人和老人之间的关系既没有“情”,也没有“灵”,更没有实际的、具体的人的情感交流,完全是封闭式的。老人在睡美人的身边只是引诱出爱恋的回忆,回忆自己一生中与自己有过关系的女人,忏悔着过去的罪孽和不道德。他总是一种矛盾之中,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想以后不要再来了,但是来的时间间隔却是越来越短,由原来的两个星期到只相隔三天,仿佛中了魔一样,他几次向“女人”(旅馆老板娘)要那种吃了就能和睡美人一样昏睡不醒的药,想与睡美人一起陷入沉沉的睡眠不再醒来。想来可能是老人潜意识里想通过这种药把时间留住,让自己尽可能的多拥有一点青春,并在这种青春的陪伴和美梦中快乐的死去吧,他不想看着自己一点点无可挽回的衰老至死。对老人来说,这种生的诱惑,正是其生命存在的证明。大概作家要表达的是这样一个性无能者和陷入老境之人的悲哀和纯粹性吧。老人从复苏生的愿望到失望,表现了情感与理智、禁律与欲求的心理矛盾,展现了人的本能和天性。
另一方面,川端特意强调了这些睡美人都是处女,其中有一个甚至还未成年,作家始终保持这些处女的圣洁性,揭示和深化睡美人形象的纯真,表现出一种永恒的女性美,这也符合川端一贯的美理念,他继承了日本文学中好色的传统,好色是礼拜美,以美作为其最优先的审美价值取向,也就是将好色作为一种美的理念。睡美人的美使得江口老人由衷的膜拜,她们的纯洁也使得老人压制住了自己一度产生的玷污的邪念,而好色的特点之一便是精神可以非常放荡,但心灵却不龌龊。正是这些处女的纯洁使江口“初次造访这家的那天夜里,留下的并不是丑陋的记忆”,在他“过去的67年的岁月里,还未曾有过像那天夜里与那个姑娘过得如此清醇”。 江口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与姑娘接触”,为此他“伸直了身子”,睡得十分拘束。他“虽然明知姑娘就是为了让人看才被人弄得昏睡不醒的,但他还是用被子盖上姑娘那显露的肩膀”。翌日清晨,江口“在姑娘青春的温馨与柔和的芳香中醒来,犹如幼儿般甜美”。好色并不等于只追求性的结合,而是有着多层的结构和多种的完成方式。其作为文学表现的重点,也不是放在反映生活或塑造形象上,而是着重深挖人的感情的正常与反常,以及这种感情与人性演变相适应的复杂性。江口老人以一种反常的方式从睡美人身上为自己垂垂老矣,悲哀,苦闷,绝望的心灵找到了某种慰籍,也从中回忆和反思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从睡美人身上得到的短暂而虚幻的慰籍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睡美人》的结尾,川端写道:这一夜,江口睡在两个姑娘中间,他梦见自己新婚旅行后回到家,满园怒放着像红色西番莲的那样的花。他惊醒的时候,一个姑娘在熟睡中死去了。“请客人不要瞎操心,好好休息,还是有一个姑娘的嘛。”老板娘说。这句话露骨的对生命的漠视刺痛了江口,他感到愤怒———但也只是瞬间的事,他更多的是胆怯和恐惧。死亡居然可以在不经意间降临在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身上,怒放的西番莲瞬间就凋零了,而且旁人的态度又是如此的冷漠和无情,怎能不叫老人恐惧和绝望,他感到“寒气逼人”。最后,他听到运尸体的车轰隆一声的开走了,小说也就此结束了。哀莫大于心死,不需作者赘述,可以想见江口的余生怕是不多了。
写作«睡美人»的时候,川端康成已年逾60,从«伊豆的舞女»和«雪国»到«睡美人»和«一只胳膊»,作品的风格可以说是由纤细哀愁滑向了深深的绝望。有人说是“时间伤害了他,是流转的生,是世界的寡情伤害了他,他因此而感到了痛。” 我们知道川端从降临人世就开始经历与双亲、外祖母、姐姐,外祖父及其他亲人的死别,长久以来就对生与死有刻骨铭心的感悟和体会,在他的作品中作为人的首要条件之一就是同死亡的靠近。川端的代表作《雪国》、《禽兽》、《山音》、《千羽鹤》、《睡美人》中都“隐藏着生与死的微妙的接合点。”待到他自己迈入老境,亲身面临死亡的时候,猜想他更能体会人在面对死亡的无奈和绝望,对生的留恋和反思等复杂的感情。谁能说《睡美人》中的江口老人对生命的绝望不包含着川端的心绪呢?能不能说这部看似颓废,病态的作品所蕴含的极度的悲哀,孤独,无奈,绝望的情绪也是步入人生晚境的作者川端的个人情绪的一种表达呢?《睡美人》写作于1960年,在之后的第12年,在1972年的一天,他在自己的工作室含煤气管自尽。他曾说过“死是最高的艺术,死就是生”。可以说他一生都在思索死亡,他以如此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应该是彻底顿悟了生死了吧?
参考文献:
本文的作品原文引自:«川端康成小说经典»第二卷,(日)川端康成,叶渭渠、唐月梅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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